隆基和劉天在城裏晃悠的消息魏玄很清楚，但沒想到他們那麽快會來找自己。

不過作為出色的光明派二十四史“作家”，他還是迅速作出了回應，去玄關為隆基開門。

“喲，早！”

劉天果然也跟來了，還爽朗地朝他打了個招呼。不知為何魏玄腦中生出了“你很快就笑不出”的惡意想法。

“請進吧，寒舍簡陋，還望殿下和劉天大人不要嫌棄。”

“破廟我都睡過，這種地方算是很好環境了。”劉天笑呵呵地走進去。若非魏玄知道他底細，恐怕早就被這種語氣的話語氣得火冒三丈了。

“不用在意我，你們自便。”劉天很快就舒服地挨在沙發上，用主人的語氣對魏玄和隆基道。

魏玄只好無師自通學會了無視劉天這一技能，轉頭和隆基聊起來。

“我以為殿下過幾天才會來見我。”

“我是來聆聽魏先生教誨的……”

原來，隆基和劉天在擺脫了隆基一派的官員之後，便直接來見他了。

“我沒什麽好教導殿下的……說教的話，相信那群家夥也說得夠多了。若是想讓他們住嘴，我倒是可以幫一下忙。”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今天不夠嚴厲，魏玄稍微板起一下臉。

“殿下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相信你有足夠的判斷能力。”

盡管隆基表面看上去成熟了，但他怎會不清楚隆基仍是個孩子，這種闖了大禍之後回家匯報的事，在父母雙亡之後便落到了他的頭上。

至於劉天，怎麽看都不是一個像父親的家夥。

“抱歉。”隆基乖乖地低下頭。

望著這樣的隆基，魏玄能清楚感覺到自己心中仿佛被某些東西堵住了，而這東西還拼命想要從喉頭湧出……他竭力想把自己的這種心情驅逐出去，不斷在內心告訴自己沒必要對這個數小時後就會死掉的家夥產生不必要的同情……這到了最後，竟鬼使神差地變成了一則不經大腦思考的發言：

“你有沒有後悔過生於皇家？”

隆基仔細思考一番，才擡頭答道：

“不，我不後悔，我也不後悔自己被選為皇太孫。”

隆基很清楚魏玄想問的東西，但他並不打算隨意敷衍。

“當然，我曾經後悔過，但現在一切都不同了。”

“為什麽？”魏玄面無表情，心中卻是微微一動，他一直都在迷茫類似的問題，甚至無助到如今這般要問隆基來求得答案。

所幸的是，隆基沒有讓他失望。

“之所以後悔，之所以討厭，是因為我生下來要走的路就被定好了。被人指手畫腳如傀儡一樣操縱，是多麽的讓人不爽，但那被選好的路就真的讓我討厭嗎？”

隆基自嘲地搖了搖頭。

“答案是否定的，我討厭的只是被人安排，但不知何時我們忘記了自己的初衷是為了‘自由地選擇要走的路’，被‘反抗’這個詞所束縛，走到了另一個死胡同之中……當明白了這點後，我重新審視身前的道路，卻發現自己原來並不討厭走這條路。”

隆基展顏一笑，用輕松的表情來告訴魏玄自己此刻的心情。

而後者也擠出了淡淡的笑容。

“那就好。”

……

沒多久隆基就和劉天離去了，魏玄能夠清楚感受到劉天走時所露出的對他的懷疑，恐怕劉天此行就是為了刺探他。

不過都沒有關系了，聽到隆基那番話後，他明白了自己應該做些什麽。

首先他布置好一個定時信息，讓其在一個半小時後發送到隆基的郵箱裏。

內容，當然是叫隆基逃跑。

魏玄明白自己這種做法不上不下，但他不敢背叛光明派，也不想就此看著隆基死去——這便是他為自己選的一條不怎麽樣的路。

但他想這麽走。

而事後該如何解釋，他也有計劃了，雖說是狡辯，但他在光明派還是有些話事權的。

“我認為，放任司馬隆基逃生才能更好推進歷史的進程……”

在按照預定計劃成為司馬世民的“俘虜”之前，魏玄關掉了所有的通訊，專心撰寫著建議書。

……

一般天災發生之前，小動物們都會大規模逃亡，如今洛陽也出現了類似的一幕。

而魔法世界的普通天災，早已不足為道，值得註意的是混雜在一般天災中的魔法天災——那是蓋亞時不時弄出來的“報覆”。

當然，魔法戰爭也屬於“天災”的一種，只不過眼下沒有哪個洛陽人會這麽想，畢竟前線距離這裏那麽遠，還有岳家在旁邊為他們抵禦敵人，更不要說洛陽除虎牢關外還有七關環衛……司馬棣選擇遷都於此，自然是有一定道理的。

“看來黃河又要發大水了。”

“讓屬性士兵準備吧。”

不過光明派和世民等人並沒預料到這副動物逃亡的光景，之後也更不可能預料到這批臨時聚集的水屬性士兵會為他們帶來一些麻煩……當然，這點小麻煩也沒能影響當前的大勢。

隨著時間一分一鐘過去，在誤差十分鐘內的一個小時後，洛陽七關盡皆遭襲，並在半個小時內相繼告破，與之同時，隆基也收到了魏玄的信息。

“速速離開洛陽……這什麽意思？”隆基扭頭問劉天，卻發現後者露出了近乎猙獰的冷笑。

“還真敢做出來啊，你們司馬家的人真是好樣的！”

“是二皇叔？”

“除了他還能有誰？”

說話途中，劉天就已經抱起隆基，不顧路上的交通秩序，一路飛奔往皇宮。

光明派的情報封鎖當然不可能做到瞞天過海，但戰時地圖下，按照正常速度，洛陽收到七關皆破的消息恐怕要在半個小時之後，而魏玄的信息，等於讓劉天等人實時知道這個情報。

也許你說這幫助不大，但魏玄相信這多出的半個小時，足夠劉天保護隆基離去了——他去通知皇宮和探測情報的時間也有算在內。

……

“戰時地圖？”

漏洞當然不可能鉆一輩子，幾乎是隆基收到信息的同時，河圖洛書系統也不再幫忙隱瞞，直接通知了洛陽這邊“大概”的情況。

沒錯，大概，誰謀反系統沒說，只是告訴了他們戰時地圖擴大為平時的二十五倍。

“是內亂？”

“快去通知陛下！”

“哪裏來的內亂？哪裏來的軍隊？”

“岳家在幹什麽？墨家也在幹什麽？”

“是蒙古人攻過來了？”

皇宮內一片雞飛狗跳，習慣安逸的官員在面臨這種情況時處事能力一下子跌落到冰點，

幸好聞訊而來的司馬棣和心蘭迅速穩住了局面，這時劉天和隆基也從外面闖了進來。

“快逃吧，恐怕不用多久敵人就會兵臨城下了。”劉天開口就道。

百官一頓驚慌失措，司馬棣怒喝一聲才把這亂糟糟的場面平息下來。

“知道是何人所為嗎？”

司馬棣問劉天，出於道義和決定性證據的不足，劉天並不打算供出魏玄，因此他的回答也很簡單。

“是司馬世民。”

這下官員中的一部分人坐不住了。

“你含血噴人，陛下，我懇求……”

“拖下去。”司馬棣揮手讓衛兵把打算為世民辯護的官員拖下去，而他也沒有繼續詢問劉天的興趣，靠在龍椅上半掩著面，半揉著眉心，也不知是疲憊還是悲傷。

亦或是兩者皆有。

“總之，先部署好守城的準備，同時給岳家和墨家發去救援的命令。”心蘭下令道，而這種時候，只要有個主心骨就夠了，人們也就去考慮心蘭其實沒有任何職務在身。

等心蘭分配好任務，整個大殿竟迅速變得空空蕩蕩，也不知那些文武百官真的是去執行任務還是逃跑了。

“該逃跑了。”

劉天當然還在，這時他再次開口，還是在勸說司馬棣逃跑。

“你的兒子我不是很熟悉，但僅僅幾次的見面，我就明白他敢起事，肯定是有了很大的把握。”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麽好逃的。”司馬棣放下手，用不知悲喜的表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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